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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64


季家的马车停在清溪别院, 季婉绞着手帕,脸色苍白地下车,只见河西柳家和王氏的马车都已经靠在了一边。

“二嫂, 没有想到季国公府的别院竟然如此气派, 这地段依山傍水, 不便宜吧。”下车的三夫人看着建在寸土寸金的上京河畔的别院,别院占地极广,院前立着一块巨大的灵璧奇石, 那奇石通体雪白, 上面点缀着点点粗糙的褐色石体,犹如雪中寒梅,奇石上磅礴大气地雕刻着两个字:“檀园”。

檀园?怎么从未听说过?难道又是崔陵歌给季婉的嫁妆买的?三夫人又酸又嫉妒, 季婉二嫁之身, 能管家, 不就是凭借着她那惊人的嫁妆吗?

好一个季国公府,合着装穷哄骗他们,要不是他们借着探望季世子的名头来别院,还真被骗了过去。

季婉见她误会,连忙解释道:“三弟妹,这处别院是大堂哥的宅子, 并非是季国公府的。”

“那不都一样吗?季世子又没有分家。”三夫人捂嘴轻笑,掐了一下冲着柳家七郎犯花痴的小妹,笑道, “多谢郎君护送我们来别院, 此地就是季世子的别院。”

河西柳家七郎生的白皙俊俏, 年纪轻轻便点亮心灯成了术士, 虽说比不得谢风遥之流, 也是世家贵女争着抢着想嫁的,偏偏这位柳七郎是个修行的呆子,对风花雪月之事半点不通,整日想着如何晋入术师,到了有些着魔的地步。

柳家主母怕儿子一心扑在修行上,断了子嗣香火,便找了个借口让他去琅琊郡看望舅母,几经转折与他们同行来了上京。三夫人是续弦,娘家并无强大背景,借着季婉和香约大监那点七拐八绕的关系,硬是巴上了书呆子的柳七郎,给娘家的小妹制造机会。

当然这点心思除了柳七郎,在场的众人都心知肚明。

“对呀,季世子和二夫人是堂兄妹,若是由季世子引荐,许是能见到那位大术师呢。”赵家小娘子娇滴滴地说道。

一路小跑奔出来迎接的季芙闻言险些要冷笑三声,她就说阿姐怎么突然回娘家省亲,一回来别的地方没去就来别院,他们家跟大堂哥的关系十分的尴尬,全家除了祖母,也就只有她敢厚着脸皮来了,如今王家的人倒是比她脸皮还厚,想借着大堂哥见那位大术师,只怕是打错了算盘。

季芙三两步上前,握住阿姐的手,哽咽道:“阿姐,你回来怎么不提前给我写信,我好去接你。”

季婉见她养的犹如春日里艳丽的芍药,性子也稳重了许多,丝毫没有家道中落的小家子气,欣慰道:“你姐夫此次来上京述职,我也是临时决定回来的,来不及写信,芙儿,你过的好吗?”

“自然极好,你看我在别院住了几日,长胖了好几斤呢,苏婳挑食,大堂哥每日让人做的美食大多都被我吃光了。”季芙挽着她的手,十分的开心,别院的厨子手艺一绝,大堂哥心情好的时候还会亲自下厨,婳婳那小鸡一样的胃口能吃多少,全都被她吃光了。

“阿姐,大堂哥带人出门未归,苏婳在中庭等我们呢,我们快些进去吧。”季芙给她递了个眼色。

原来他并不在别院,季婉松了一口气,隐隐又有些失落,不过也知晓就算想见崔陵歌一面也不是今日。若是让夫家人知道她和崔陵歌见面,回去又是一场风波。

季婉有些魂不守舍,忘记了介绍夫家的妯娌,三夫人见状,撇了撇嘴,也没将季国公府未出阁的四娘子放在眼中,自顾自地笼络着柳七郎进别院。

“七郎君请!”

柳七郎呆呆地看着奇石上雕刻的“檀园”二字,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谦虚地让诸位娘子先进,走进别院还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个“檀”字。

因季寒执喜静,不喜人多,檀园内下人很少,护卫更是一个见不到,三夫人见只有季芙和

季四来迎接他们,挤兑道:“二嫂嫂,季世子不是尚未婚配吗?主家既是外出未归,那中庭的那位是什么身份?”

季四正要说话,被季芙踩了一脚。

季婉温婉说道:“婳婳是我远房的妹妹,从小养在季国公府。”

“原来是哥哥不在家,妹妹做主。”赵家小娘子清脆叫道,“不过架子有些大。你们家娘子知道今日河西柳家七郎也来拜访吗?”

季四纳闷,河西柳家七郎是是谁?没听过!

季芙冷哼了一声:“上京城遍地世家子,也没见谁家不提前递帖子,直接杀上主家来,还责怪主家宅子大,主人没出来迎接的。

上次无双县主来拜访也是先递了帖子的。”

要不是这两年家族败落,她脾性改了许多,能将这赵家小娘子怼哭,多大脸呢,还上门来指责主家。

三夫人和赵小娘子脸色难看起来,无双县主会来拜访这落魄的季国公府世子?这小娘子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二嫂嫂,你家四娘子真是牙尖嘴利呀。”

季婉扯了扯季芙想让她少说两句,但是想到自己在夫家日日被三房冷嘲热讽,她能忍气吞声,难道还要让娘家的妹妹也跟着受委屈不成?季婉扯了袖子便一言不发了。

三夫人一拳头打在棉花上,脸色越发不好看,转头笑眯眯地与柳七郎交谈。

柳七郎则一心扑在檀园的庭院布局上,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庭院的一花一草,奇石游廊似乎有些古怪,走着走着便能将人绕晕,似有阵法在其内。季世子不是不能修行吗,怎么会懂阵法?

“二夫人,檀园的庭院似乎有些古怪,季世子买了这别院之后可有动过土木?”

季婉愣了一下,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这河西柳家的七郎君果真是个不通人情的呆子,就算发现了主家的不对劲,能直接问出来吗?

“动过土木,中庭占别院的二分之一大,一花一世界,一草一菩提,自有乾坤。”轻如闲云的声音从九曲游廊之上传来。

季四带着众人拐过郁郁葱葱的花树,只见前方道路直通九曲游廊,一素衣女子坐在栏杆上喂鱼,背影纤细,青丝顺着朱红色的栏杆逶迤垂下,说不出的清丽动人。

那女子起身,将手中的鱼食放在栏杆上,转身露出一张素净精致的面容,满园春色隐隐黯淡了几分。

好漂亮的小娘子。三夫人和赵家小娘子大吃一惊,而一侧的柳家七郎呼吸一窒,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光芒,紧张中带着一丝的激动。

“大娘子安好。”苏婳浅浅一笑,“娘子来的不巧,世子出门未归,娘子可先吃盏茶。”

季婉聪慧,早前在信中听季芙提过几句,瞬间明白那位大堂哥可能看上了从小养在家中的苏婳,一边感叹这缘分,一边欣喜说道:“是我们来的匆忙,应当提前递拜帖的。婳婳,这是王家的三夫人,赵家小娘子和河西柳家的七郎君。”

苏婳微笑点头,前段时间季芙提过她阿姐对崔陵歌余情未了,她便让季四去查了查季婉的事情,季婉二嫁之后,郎君对她确实不错,但是公婆和妯娌却很不好相处,常常嫌弃季家落魄和她二嫁之身,又贪图她的巨额嫁妆,便让她管家填补公家的亏空,亏得季婉嫁给崔陵歌之后,掌管着崔氏,倒也应付的来,只是受了很多委屈,无法说罢了。

“今日怎么不见大姐夫?”苏婳问道。

三夫人和赵家小娘子见她把自己当空气,气不打一出来,这季家的人要上天啊!

季婉见她故意冷落着王家人,眉眼间虽然笑盈盈的,却自带一股清冷的气质,让人无法直视,一时心惊,苏婳,怎么会有这样的气势?听闻她找到了生父,搬出了季家,似乎另有际遇。

上京的世家女有

几个能有她这样的气势的?芙儿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告诉她?

“郎君在上京有一些旧友,今日访友去了,我带了一些琅琊郡的特产过来探望一下堂哥,多谢堂哥照看季家和芙儿。”季婉字字斟酌,难掩内心的臊意,觉得今日这事做的实在是不得体,只是三房这位仗着得宠,又狐假虎威借着河西柳家的东风死活要来。

王家人瞧不上季国公府,言语做派处处显出轻蔑之色,只是她却知晓那位大堂哥不好惹,好在季寒执不在家,否则今日大家都没脸。

苏婳看出她的窘境,浅笑道:“本是一家人,何须言谢。季四,你让小厨房上一些时令的糕点,再沏一壶早春的武夷大红袍来。”

“是,娘子。”

季四不放心地瞥了一眼一直盯着苏婳看的柳家七郎,没去小厨房,直接走到湖边,敲了敲栏杆,一只趴在荷花上的小纸鹤扑棱地飞起来,衔起水中的铃铛线,清脆的声音一路传到湖对面的小厨房,没一会儿,便见一朵朵莲花篮子飘过来,带着一盏盏精致的时令糕点。

季芙兴高采烈地去捞莲花篮子里的糕点碟子:“阿姐,这些糕点都是青云阁的大厨做出来的。”

“青云阁的糕点?”三夫人等人都是普通人,逢年过节最大的体面就是去王家嫡系拜访,吃一盏茶,哪里见过这样的奇巧机关,再听闻这些糕点是青云阁的大厨做的,难掩嫉妒地看了一眼季家姐妹。

“好精巧的心思,原来阵法还能这样用。”柳七郎痴迷地走到栏杆边,惊叹道,这中庭,不,应该是整个檀园都处在一座巨大的阵法之中,阵法的精妙在于普通人也能催动,难怪这里连个护卫都没有,他走进来却如同走入巨兽之口,处处警惕。

“还不止这些呢。”季芙得意地说道,苏墨不在,否则露一手定然吓死这个讨厌的三夫人和赵家小娘子。

“不过是一些微末伎俩,七郎君是术士。”赵家小娘子拽着柳七郎,扬起下巴跟季芙杠上了。

柳七郎吓的脸色发白,看了一眼苏婳,弱弱说道:“赵娘子莫说笑了,我只是,小小的术士。”

他连术师的门槛都没有摸到,这样庞大复杂的阵法,绝非是普通术士能布出来的,其中花费的财力和修为定然惊人,他河西柳家是万万做不到的。

“七郎君真是世家风范,为人这般谦虚,倒是显得我们小家子气了。”三夫人捂嘴,指桑骂槐地说道。

被骂小家子气的苏婳轻轻一笑,没搭理她,看向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的季婉:“大娘子今日来,所谓何事?”

“其实我们今日来,确有一事,柳郎君的修行进入了瓶颈,一直无法晋入术师,听闻季国公府跟那位大术师关系匪浅,还请季世子为我们引荐一下。”三夫人抢先说道,生怕季婉给糊弄了过去,若是季寒执在,她还不会说的这般直白,只是今日主家出门,只有一个十几岁的小娘子看家,三夫人丝毫未将苏婳放在眼中。

这事横竖是她们家得利,季国公府要是为柳七郎引荐,那她们便承了河西柳家的大恩,要是不成,那也是季国公府不行,季婉在夫家的日子不好过,跟她们没半点干系。

不过依她看,横竖是不成的。季家要是真的能跟大术师有关系,季婉还会在夫家伏低做小?

“婳婳,我知道这件事情很难,若是为难便算了……”季婉尴尬地说道,满脸羞愧。

季芙一口糕点险些梗死,“啪”的一声丢了糕点,怒道:““你们以为大术师是说见就能见的?满上京,有几个见过香约大监?就连朱氏皇族都见不到。”

这王家人脸真的比上京城的城墙还厚!

“季四娘子,我们这也是听说你们家跟香约大监交好,这才开这个口的,原来不是呀。”三夫人笑里藏刀地说道。

“此事不难。”轻飘飘的声音传来,苏婳垂眼拈了一块荷叶糕,优雅秀气地咬了一口。

众人惊住,柳七郎也呼吸一窒。

苏婳吃下一口荷叶糕,觉得今日的糕点本是美味,只可惜心情却不佳,辜负了这美味。

“小娘子可别乱说,这事说到便要做到的。”三夫人声音尖锐。

“我们家娘子从来不乱说。”季四就算是榆木疙瘩脑袋,此刻也看出这些娘子们来者不善,握紧铁棍,只要娘子一句话,他就能将这些人全都打出去!

苏婳看向季婉:“我养在季国公府多年,若是大娘子希望为这位郎君引荐,那我便带他走一趟,若是不希望,这事我也当没听过。”

季寒执定然是不可能引荐的,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他懒得搭理。

季婉呆滞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是隐隐知晓内情的,季寒执怎么可能会为了她的夫家引荐大术师,不落井下石便不错了,苏婳真的能办到吗?

“阿姐,不可以。”季芙气鼓鼓地拽了她一下,就算婳婳说可以,也不行,为何要为了这样的夫家消耗她们和婳婳之间的情谊?娘家人才是她们真正的后盾呀。

季婉踌躇许久,艰难地说道:“真的不为难吗?”

苏婳点了点头,乌檀色的眼睛垂下,隐隐失望,忽然有些明白为何她嫁给崔陵歌一年,依旧落得和离的下场,后来又因为流言蜚语远嫁,在夫家忍气吞声,如今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来求自家人。人的路,是自己一点点走出来的。

苏婳起身,看向清秀的柳家七郎,冷淡说道:“香约大监回上京之后,一直不见外人,我带你去皇陵山,只是修行破境一事全看机缘,凡事不可强求。”

柳家七郎见她同自己讲话,受宠若惊,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结巴道:“多,多谢苏娘子,其实我也知道自己蠢笨,不敢奢望见大术师,只是这两年来我心境一直被困,突破不了那道桎梏,若是娘子能指点一二,感,感激不尽。”

柳七郎说的满脸通红,正眼都不敢看苏婳,只是满脸的期待。

一侧的三夫人和季婉等人听的满头雾水,险些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这柳七郎怕不是修炼成了傻子?连大术师都不见,反而让眼前这柔弱的小娘子指点他?

“你是不是有些傻?婳婳能指点你什么?该不会是见我们家苏婳漂亮,起了别的心思吧?”季芙一个跨步挡在苏婳面前,横眉竖目地瞪着柳家七郎。

“不,不,不是。”柳七郎急的额头冒汗,语无伦次道,“苏娘子天人之姿,我,我……”

“你什么你,好好说话!”季芙双手叉腰,凶巴巴地叫道,“我们季国公府虽然家道中落,但是也不怕你们!”

“噗,没错。”一道忍俊不禁的笑声从郁郁葱葱的庭院里传来,年轻俊俏的苏家小郎君执剑走出来,身后是季寒执和苏轻舟,只是不见崔陵歌。

季寒执一身深绿的花枝锦袍,广袖儒袍衬的他身姿挺拔,贵气迫人,加上斧凿刀削的俊美面容,看的赵家小娘子呼吸一窒,就连三夫人也觉眼前一亮,好俊的郎君,上京竟然有这样俊美威武的郎君?

季寒执冷冽眸光扫过柳家七郎,信步走来,伸手握住苏婳的手,低沉说道:“刚从山上摘了一些野山楂果,晚上熬山楂汁喝如何?”

苏墨撇嘴将一篮子山楂果塞给季四,山楂果明明是他们摘的,季世子只拢着袖子,风姿卓绝地站在树下,迷倒了几位上山的小娘子罢了。

半点力气都没有出,哼。

苏婳见那篮子野山楂各个都红通通、圆滚滚的,十分可爱,弯眼笑道:“好呀,熬汁之后,再做几串冰糖葫芦吧。咦,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苏婳感受到指尖的凉意,连忙用自己的小手暖

着他的大手,急急说道:“季四,你去取郎君的披风来。”

季四一溜烟去了。

“不碍事,山上温度低,许是沾了点山风。”季寒执嘴上说着无事,手却没放开,看向不请自来的一群人,眸光微冷。

“这位便是季世子吗?我是琅琊王氏的三夫人……”

“我需要知道你是谁?”季寒执冷冷打断她的话,看向季婉,季婉被这一眼看的遍体生寒,浑身轻颤,只觉对方的眼光如刀子一点点地落在身上,空气凝结,压抑的人无法呼吸。

“你怎么……”

苏婳皱眉。

季寒执飞快揽住了她的腰肢,垂眼低声说道:“好阿檀,等回房间了再教训吧,现在人多不太方便。”

苏婳:“……”

季芙捂嘴偷偷笑。

苏婳那边春意浓浓,季婉这边,三夫人和赵家小娘子则脸色惨白,刚才一瞬间她们好像深陷噩梦,此刻再看这金玉堆砌的檀园,再看眼前俊美冷峻的郎君,只觉骨子里都透着刺骨的寒意。

柳家七郎也失魂落魄,犹如木头人。原来她喜欢的是季世子这样的。

“术士?”季寒执看着面前呆头鹅一样的年轻人,薄唇不悦地抿起,小小术士也敢来打阿檀的主意!这河西柳家是活腻了吗?

“嗯,修为停滞,无法破境,所以才找上门来的。”苏婳看向柳七郎,“柳郎君,既然你只是来寻求破境的,可否说一下心境因何被困?”

柳七郎不敢看她乌黑的大眼睛,低头说道:“娘子不记得了吗?那年苍城山试剑大会,我也在的。娘子许是从未注意到我。”

他的心魔便从苍城山开始滋生,试剑大会上,她带着三尾小灵狐,素衣素颜,从那群道士和世家子弟中翩然而来,祭出那样美的意境图,从此他的心境便困在了那一日的苍城山。

只是他术法卑微,又因跟琅琊王氏交好,连跟她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试剑大会一结束,她便随着季寒执下山,自此杳无音信。

他沉迷修行,人却不傻,此次是故意去琅琊郡拜访,辗转到了王家,顺水推舟地随着季家大娘子来上京,只为再见一面。

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季寒执冷哼一声,俊脸阴沉了几分。

苏婳微微吃惊,看了他两眼,依旧没有印象,淡淡说道:“你的困境我无法解,我可以为你引荐大术师,也可以为你修书上苍城山清修,郎君想好了派人告知我就好。”

苏婳说完看向季婉:“大娘子所托之事,苏婳会做到,日后望娘子得偿所愿,日日安好。”

季婉闻言又惊又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真的能做到!!只是欣喜之际,季婉又隐隐觉得窘迫失落,她听出了苏婳的意思,她用季家的情谊换了河西柳家的一个人情,日后便两不相欠了。

“多谢。”季婉脸色苍白,低低道谢。

“季四,送客。”季寒执冷声说道,“季芙,你也一起回去吧。”

“好。”季芙笑的比哭还难看,恹恹地垂下脑袋,阿姐的做法果真惹怒了大堂哥,看来她短期之内是见不到苏家小郎君了,呜呜呜。

“诸位请……”季四才取了披风过来,面无表情地引着季家一行人出门去。

直到出了院子,檀园的大门在身后关上,三夫人等人才惊觉掌心都是冷汗。

“柳郎君,你是术士,为何会对那位苏娘子这般,这般……”三夫人不安地问道,“她是什么人?”

柳七郎看着奇石上雕刻的“檀”字,失魂落魄地说道:“她是当年力压王疏月,夺得试剑大会的魁首,后来独闯浮屠塔,剑指大术师苏南衣,让大术师陨落,南阳郡翻天覆地的苏氏少主苏檀,传言她晋入了大术师,只是无从考证。”

三夫人浑身一软,一个踉跄险些跌坐在地。

季婉狠狠地攥住季芙的手腕,震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胡说什么呢?婳婳怎么可能是大术师!”季芙呆滞道,只是她看了看前几日才搬来的奇石,上面雕刻着“檀”字,还有季寒执时不时喊她阿檀,想起苏家小郎君日夜都守在檀园附近,季芙“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太打击人了!以后她还怎么抢婳婳的糕点吃,怎么抢她的香囊嘛!

“芙儿,苏婳从未告诉过你吗?”季婉声音干涩地问道。

季芙摇头,红着眼睛备受打击地说道:“我们就跟闺中小姐妹一样,她不爱出门,这两年都是我来找她玩,我们经常一起去山上摘果子,在花园里给鸟筑巢,还一起养花,只有得到珍稀药材的消息时,她才会出远门,一走就是两三个月。那时我就无聊地一个人呆在家里。

我还经常抢她的糕点吃,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跟她一起玩,大堂哥醒后,都不乐意我去找婳婳,时常一个人霸占着她。”

季芙语无伦次,三夫人和赵家小娘子闻言险些要昏厥,像是做了一场噩梦,梦醒后觉得更可怕了。

季婉脸色苍白,看着季芙,内心苦涩,阿芙终究是有福的,而她的福气都被自己消耗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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