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呃丹算是唯一可以困杀仙妖的丹药。这里面的故事就长了，说起来夫人也知道一些：三道观的道法修为跟天子的宗室颇有渊源。三道观原是天子家最早的封邑所在，建观之初，最早的主持真人就是天子的先祖。现在三言阁庋藏的经书一多半都是天子宗室馈赠的，所以，以前的三道观就是天子宗室的一处修炼之地。只是，后来天子宗室渐渐无人在此修炼，三道观才慢慢的脱离了宗室的眷顾。困呃丹是天子宗室传下来的，在三界是仙妖必杀技，所以，天子宗室一直严守着化解之谜。化解困呃丹的地方根本不在三道观。世间万物都是相生相克，再厉害的东西也不可能没有所克之物。困呃丹再厉害，当然也可以化解。要解困呃丹的困杀之术，就得去慎言墟……”
“京都大城的慎言墟？”
“对！就是京都大城慎言墟。慎言墟是中土的混元境，也是天子宗庙所在地。服丹者需跪在天母娘娘神像和天子宗室的列祖列宗面前，焚香祷告，祈求天母娘娘降咒，使自己转世为人，即可消除丹药的神力。”
“就这么简单。”
“这还简单！仙人和妖族的谁会愿意转世为人？请慎言墟的天母娘娘降咒，还得说动娘娘。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娘娘也是不会答应的。相传，三道观在若许年来一共施法了四粒困呃丹。有仙界的无上大神和妖界的尊王中过招，最后都实在没有法，就往慎言墟去求的女蜗娘娘降咒。”
“仙妖的法身被困杀后，那他们怎么去得了那地方？”
“得其他仙妖相助才行，尘世的人也帮不了忙。尘世间的人去慎言墟，难就难在慎言墟是天子祭祀场地，也是化外之地。要进入，唯只有得到天子允许才可。”
鸢绿默默的听完，默默的收拾着碗筷，好像这个话题就戛然而止了，她也不再感兴趣。
顾枭白看着她的背影，其实肚子里还憋着一夜的话。良久，他略带歉疚的说道：“夫人，昨晚……我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说了什么话？”鸢绿连头都没抬，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好像两人之间没有刚才一番对话发生一样。
顾枭白一看夫人这样，心里又开始发毛了。
“夫人，我是小心眼。以前本来就发誓不再旧话重提的，都是我心胸狭窄，气量小，容不下……”
鸢绿没有理他，转身进内室去了，顾枭白忙追了进去。
吵吵嚷嚷的石室顿时又静了下来。
刚才顾枭白的一番话，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令五常听后，想起百煞灵塔精魂们说过，三界在各自的世界里都有一个祭祀天母娘娘的混元境。
在仙界的祭祀混元境叫寻天墟，妖界祭祀地是拆实落，而尘世则为慎言墟。之所以是混元境，皆因为那里可以与三界之母天母娘娘通灵。无论谁到达混元境，都不可说妄言假话，因为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天母娘娘听到。
顾枭白所说的困呃丹化解之法，的确是很难为中招的那些仙妖，但对令五常来讲一点就不是什么问题，因为令五常自认自己就是个凡人，转世为人的誓言算不上是重誓。
令五常听到这些并没有那么高兴。他觉得鸢绿是故意引导顾枭白说出了化解困呃丹的话题，这场对话，似乎就是为了让他听到。
她到底是谁？她虽自称是自己的姑姑，但又怎么会做那种抛弃婴孩违背人伦之事？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让她要如此狠心？
顾枭白与鸢绿的夫妇冷战，似乎并没有因为顾枭白低声下气而结束。到快黄昏时，鸢绿仍是沉着一张脸，顾枭白陪着小心给她泡茶水。
鸢绿看了令五常他俩一眼，问道：“这丫头你铁了心要带走？”
顾枭白不知她话里什么意思，“当然，她可是虹妖。如果我不带走她，她也会被别人捉了去。留着她不为别的，我要用她来助我修炼……”
“虹妖妖珠的修炼之说不过是瞎说，我甚至从我师父那里，都没听说过虹妖可以帮助人修炼。就算是，可你知道怎么炼取妖珠？”
“那不是难事……”
“可我想要她，包括这小子。”鸢绿摆出一副老娘开始不讲理的样子。
顾枭白以为她还在跟自己使性子，就连声哄道：“好好好！他俩也都是夫人的，都交给夫人，如何？”
“你说话可要算话。”
“当然。”
“他俩就任凭我如何处置？”
顾枭白不知是套，“当然，夫人放心，绝对按你的意思办，只要夫人高兴。”
“那好，既然都是我的了，我准备把他俩放了。”
顾枭白瞪大了眼睛，看着鸢绿板着脸认真的样子，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夫人，你是说真的？”
“当然。”
顾枭白急了，“为什么啊？夫人平白无故发起慈悲心来了？就算夫人你怜悯心大发，这小子在我们事成之后放走，也还罢了。可这丫头多珍贵……我知道你心慈，你不忍心也没关系，也不要你动手，我自己动手就行了啊。”
鸢绿正色道：“我们此行，原本是为天子……”
顾枭白反应很快，不等她说完，急道：“夫人，这可不能说。”他猛摆着手示意，指了指令五常，意思有些话可不能被外人听到。
鸢绿：“好吧，我不说天子的大事。我说说你的大事。”
“这……不应该只是我的吧？”
“除了天子的事，剩下的都是你的事，难道还关我什么事？”
顾枭白看鸢绿瞪起少有的怒目，忙说道：“夫人你说，你说……”
“两年前到这无渊氐，你说奉诏要给天子办一件惊天的大事。我陪你至此，是我之所愿吗？你昨晚说我今生最爱此地，可来此地是我的本意吗？你既然如此不喜欢这个地方，还耐着性子呆在这里，兴致如此之高，是我逼的你吗？恐怕都不是吧！说好听一点，你是为了三言阁的奇书，说得不好听，你也是为了偷窥三言阁传下来的秘笈。”
鸢绿冷哼一声，继续道：“你尊为玄洞派的符主，知道玄洞派的弟子从来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只图逍遥快活。也耻于跟仙门道派为伍，谈什么得道修仙。可你的骨子里，别人不清楚我却很清楚，你日夜渴慕能把天元之力修炼到十重，实则为了早日得道成仙。到那时，世人眼里，你修成正果飞升为仙，超脱尘世，多么傲然。但你悖逆了玄洞派的门规……”
顾枭白再也听不下去了，忙叫：“夫人……”
“你得道成了仙，我呢？你想过我了吗？”
“夫人又旧话重提，我们以前怎么说的？我们是商量过这事的……”
“谁跟你说好了！”鸢绿显然是使起性子来不认账了。
顾枭白：“好好好！夫人你骂也骂了，心里气也顺了，夫君就再给你赔个不是。”说着，也不管令五常和彧荭在场，拱手作揖就赔礼。
鸢绿：“光赔不是有什么用？这小子和丫头，你选一个出来，给我放一个走。不然，你觉得你有诚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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