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时候是很健忘的。
可是那天晚上的事情差点就成了李卫红和贾好好的噩梦，因此那两张脸也印在她们的脑海里。
“我看见人了。”李卫红拉着贾好好站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示意她往里面瞧：“最里面那桌斜对着我们的男人。”
贾好好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也发现了这个人就是当初想欺负李卫红的老赖。
两人也没有贸然上前去指责他，而是离开大厅，去别的房间里转悠一下。
贾好好记得自己在家的时候，是人不在家就随手关门。
现在是不到天黑不关门，老赖家房间里也都是开着门。
“你们找谁啊？”一个穿着蓝色土布的褂子长裤、黑布鞋，一头稀少的半黑白的头发梳了个小嘎达咎。
她黝黑的脸上有几道皱纹，鼻子不高，三眼白的眼睛看人的时候带着一股凶相。
贾好好生怕她大喊大叫起来让老赖发现她们，就陪着笑脸道：“婶子，我们是跟着新娘子过来的，听人说家里喜宴放不下，都放到你们家新房子里来了，就过来凑个热闹。”
又一脸羡慕的夸：“你们这新房子造的可真气派，看着还很新呢。”
老赖娘说不来普通话，却听得懂，笑的露出一口黄牙，难掩得意的道：“那是，我儿子老出息了，这新房子老贵了，花了壹仟多元钱…”
她的普通话虽然半土半洋，幸好贾好好她们这几个月对这边的话听习惯了，倒是能大部分听懂。
老赖娘盯着她们看个不停，儿子已经三十多了，先前儿媳妇短命没福气，都没留下一儿半女，这两年自己儿子也私下去宰猪挣了不少钱，现在新房子也盖好了，就急着娶媳妇了。
她是真不知道自己儿子大胆包天，却知道自己的儿子好色，就想着娶个年轻貌美的女知青。
虽然她觉得李卫红看着比贾好好能干，可惜她也知道自己儿子应该更喜欢贾好好这种看着就是吃的多干的少的。
“你这姑娘长得可真俊。”老赖娘快速的拉着贾好好的手，发现这小手虽然还是很柔软，让她满意的是她手指上也有薄薄的茧子，表示这不是只会吃白饭的：“姑娘，要不我给你做个媒？”
贾好好被她这挑三炼四的眼神看的差点原地爆炸，这一家子就不是好人，她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忍着翻脸的冲动道：“多谢大婶，我有对象要结婚了。”
见她眼神落在李卫红脸上，赶忙道：“我朋友也有对象了。”
老赖娘听到这话，瞬间沉下脸，端着簸箕扭身就进去了厨房。
生怕露馅的李卫红和贾好好也赶紧趁机溜了，这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自己和李卫红要是真的被老赖发现了，说不准被人家诬陷个什么罪名，连村子都不能离开了。
虽然乡下人大都淳朴，可是乡下人对待外来人的时候格外团结，她们可不敢贸然行动。
“就是那个人，我绝对不会认错。”李卫红眼里冒着杀意：“这一次我一定要想办法弄死他。”
也没等贾好好说什么，她又继续道：“现在想要盖起新的青砖瓦房可不容易，我去找人打听一下老赖家的消息。”
贾好好一把拉住她，低声道：“我刚才去厨房的时候，看见了不少猪毛，我觉得十有八九是这老赖私下里和黑市那边有什么勾当。”
“真的吗？”李卫红没想到贾好好会这么观察入微，有点担忧的问：“会不会是今儿办喜事留下的猪毛？”
“我们去何雄飞家的厨房里转转就知道了。”贾好好拉着她回到了何家。
李卫红这下变聪明了，回到何雄飞家，恰好看见甄三婶，她就上前低声问：“三婶，你们家今儿杀猪了没？我听人说猪毛治疗烫伤很有效，想要一点猪毛可以吗？”
今儿是自己小弟的婚礼，甄三婶高兴的是笑脸迎人，听见她的话，笑着摇头：“家里没养猪，哪来的猪杀啊？不过我们今儿托关系买了不少肉，等下你们多吃点啊。”
“我还真没听说过这猪毛还有这用处，你要是想要，那等我们队上杀猪的时候去挑一些就行，那玩意没人要。”
她说完，看见自己的妹妹一家子也出来了，赶紧迎上去：“时间差不多了，该吃午饭了，我去厨房催一下大家上菜，你们去坐着吧？”
贾好好和李卫红也不想太引人瞩目，也就回到了新房里等着开吃。
不得不说，今儿何雄飞结婚确实是下了血本，不仅有油渣大白菜，骨头炖萝卜，还有每桌一大碗红烧肉，鸡肉炖土豆，豆角和南瓜看着也放了荤油，还有全鱼和粉丝腊肉豆腐这些菜，主食是每桌一簸箕玉米窝窝头和杂粮馒头。
虽然每桌也有十来个菜可是大家连盘底的汤汤水水都舍不得浪费，用窝窝头沾着吃的一干二净。
……
“来来来，大牛我们再喝点。”老赖美滋滋的喝着酒，和大牛吹着牛皮，有点遗憾今儿不是自己结婚：“兄弟，下回等我结婚了，我们不醉不归啊。”
大牛看着桌子上都没菜了，干脆从兜里掏出来了把花生当下酒菜，和老赖碗碰了一下碗，趁机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道：“听说那两个女知青也来了，你说她们当初有没有看清楚我们啊？”
说真的，现在想起来，他还是觉得很玄乎，自己和老赖两个人能把二百来斤的猪给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可是却拿两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无可奈何。
“你说，会不会是我们找的那地方比较邪乎啊？”
老赖一口闷了碗里的酒，才皱着眉头道：“算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就别再提了，晦气。”
他也觉得不对劲，不过现在他也不敢再打她们的主意，而是在隔壁大队看上了个年轻女人，虽然不算好看，可是自己这年纪不小了，他也不想耽搁下去。
“老子就是不甘心啊。”大牛叹了口气，喝多了酒，连眼珠子都有点红了，一脸猥琐的怀念：“那个女知青真他娘的好看啊，不行，我得再去看她一眼。”
说完就起身想往外走。
“你疯了，要是被她们认出来咋办？”老赖赶紧拉着他坐下，幸好现在酒席吃完了，大家都离开自家去前面何雄飞家看新娘了。
“切，你怎么这么胆小？”大牛斜了他一眼：“现在前面的人多的是，她们怎么可能认得出我们？”
“而且，就算是她们认出来又能怎么着？只要我们死不承认就好了。”
大牛明显比老赖更无赖：“再说她们要是非要说我们欺负人，那我们就把她们娶了不就完了？”
老赖也酒气上涌，最听不得别人说自己胆小，脑子一热，起身率先往外走：“老子的胆子大着呢，走就走，谁怕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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