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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073章


◎不疼◎

沈非衣并未躲开,可预料之中的落在脸上的刺痛并未出现,而是觉得自己腰身一紧,连带着手上的束缚也松开。

她像是被人拽走,又带入了怀中。

气息是熟悉的,泛着淡淡的紫檀的香气。

沈裴见太后那巴掌即将要落在沈非衣的脸上,便连忙上前将沈非衣拽了过来,护在了怀中。他环着沈非衣的腰后退,于太后维持在了三步之远的距离外。

太后也没想沈裴会直接将沈非衣拽走,视线落在男人的手上,而那手却是环着沈非衣不堪盈握的腰肢。

一时间,太后心中的怒气愈发旺盛。脑海里有个不该有的想法就在此刻肆意窜长叫嚣。

从沈裴回宫时沈非衣扑进他怀里,后又到茯苓告知她下马车时沈非衣自然的跳入沈裴的怀中。

祝繁的死,和沈非衣频繁的出入东宫,以及绿波山庄沈非衣和沈裴的同时出现,无不彰显着沈非衣这守宫砂消失的原由。

太后握着软椅的扶手用力,手背上青筋暴起,她拼命的呼吸以此来舒缓自己的情绪。

半晌,她才看着沈非衣问,语气冰冷,“说吧,是谁。”

沈非衣咬着下唇,没有看太后,也没有回答。

厅中一时间又陷入了沉默。

不过数息,便听“啪”的一声,抬手直接扬手拍在了那桌子上,厉声道:“抬起头来!”

沈非衣这才抬眸看向太后,眸中蓄满了晶莹。

“哀家让你说!”太后呵道。

沈非衣也算是自小跟在太后身边长大的,无论是面对皇后,还是面对齐妃,亦或是与朝中大臣议事。

就算是生气,她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周身的威压尽显。可她却不曾见过太后如今这般怒不可遏,近乎失态的模样。

沈非衣不敢说,也不能说,她即便是迎上了太后的眸子,也是咬着唇,半分也不肯开口。

即便是沈非衣不说,太后心里另一个声音已经为她说出了答案。

她只觉得浑身发冷,沈非衣越是不说话,她确越是火气上窜,太后腾地一声站了起来,“你哑巴了不成?!”

“”

回应她的依旧是沈非衣的沉默。

打太后第一次逼问沈非衣时,沈裴便想开口了,可袖子被沈非衣死死的拽住,只要太后问她一遍,她便用力的扯了沈裴一下。

沈非衣知道沈非衣是什么意思,是想告诉他不要站出来承认。

沈裴抿唇,抬眸迎上抬眸盛怒的眸子,薄唇轻启,“祖母——”

还未开口,便被太后冷声打断,“你住口!”

相对于问沈非衣时的语气,这一声住口便是暗含了浓郁的厌恶。

“”沈裴默了须臾,仍是继续道:“是——”

这回倒不是太后打断了沈裴,而是沈非衣。

沈裴刚说了个是,沈非衣心里便警铃大作,连忙挣脱沈裴的禁锢,朝太后跪了下来。

她跪的极为用力,整个殿中都能听得那“咚”的一声闷响,连带着沈非衣眼眶里的泪水也滚了下来,滴在了膝盖前头。

她带着哭腔哽咽道:“祖母,孙儿知道错了。孙儿还未成婚便失了清白,丢了皇家的颜面,还请祖母饶恕,准许孙儿剃发为尼,此生与青灯古佛相伴。”

若说方才太后只是生气,可再一听沈非衣这番话,竟是眼前直接一黑,险些要气出个好歹来。

她身子一晃,便连忙坐回了软椅上,旁侧的茯苓瞧见了,连忙忧心的唤了一声太后,凑到跟前为她抚背顺气。

太后缓了片刻,这才抬手指着沈非衣,连那手指都隐隐发颤,“你你你看这是要气死哀家!”

说罢,她便闭上了眼,背靠在那软椅上缓着,直到她觉得眼前清明了一些后,又喝了一口茯苓呈上来的茶盏,这才再次看向沈非衣。

她脸上已经逐渐浮出了些不耐,“哀家再问你最后一遍,你那奸夫是谁?”

话落,沈裴淡淡接道:“是我。”

“”

沈裴的声音并不算大,平静中带着清透的冷意,并非是含有情绪的冷,而是淡到了极致后的冷。

太后心里早就猜出了是沈裴,可真正听到两人承认后,却是另一种心境。

视线落在沈裴的脸上,模样看不出像皇后,也看不出像已故的皇帝,性子却和他那不孝儿一样。

她想到当初蕙嫔死后,皇帝跪在她面前的那副情景,说他难当大任,要她另立储君。

她将思绪收回,看着沈裴咬牙,“你这混账东西!”

太后骂的是沈裴,更是已故的皇帝。

沈裴坦然的迎上她的视线,瞧不出丝毫的畏惧。

见沈裴如此态度,太后更是怒不可遏,“你可知你做了什么?!她可是你的亲妹妹!!”

“知。”

即便是应了,可沈裴的语气中却听不到丝毫悔改和愧意。

这古往今来,哪个朝中都有些见不得人的腌臜事,可太后万万想不到这种事竟会落在她的眼中。

她不仅觉得沈裴离谱,更觉得他不可理喻,那手中的茶盏当即被她拿着砸向了沈裴,将沈裴的衣裳泼湿,而后茶盏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跪下!”

沈裴这才后知后觉的跪了下来。

太后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无法平息自己内心中的怒火,她几番缓气,便即便是消了些火,可一瞧见这地上跪着的两人,下一秒怒气又蹿了上来。

她看向茯苓,吩咐道:“去咸寿宫将哀家的鞭子拿过来。”

太后少时学过骑马,马术非常了得,太上皇便是瞧中了她这马术,并赠了她一截上好的鞭子。

这鞭子自打皇帝死后,便一直被太后放了起来再未用过,如今竟是为了沈裴又再次拿了出来。

即便是沈非衣并不曾听过这些,可如此情景下,也能猜出来太后要鞭子是有何用。

她面色一慌,连忙凑到沈裴旁边要去拉他,太后自然是看见了沈非衣的动作,便立刻给身边的浮玉和幺儿吩咐道:“还不快给你们主子拉起来?”

闻言,浮玉和幺儿连忙上前,一边一个拉扯着沈非衣将她扶起。

与此同时,太后又冷冷补了一句,“给哀家看好了!”

这话说出来后,浮玉拉着沈非衣的手白牛再也不敢松开了。

沈非衣要挣脱她时,浮玉也跟着哭了起来,抓着沈非衣的手臂频频摇头恳求道,“公主您还是听话吧。”

幺儿也红了眼,同浮玉一起看向她,咬着下唇求她不要再惹太后生气了。

沈非衣并未想过他和沈裴会这般直接被发现,更甚者太后似是认定了她那守宫砂是假的一般。

可她这个时候已经无心去辨别到底是浮玉有问题还是幺儿有问题,她也完全听不下两个人的话。

当太后说要扶起她时,沈非衣便知道那便知是太后冲着沈裴来的,她拧着眉头想要甩开浮玉,“都给我松手!”

“哀家看你们两个谁敢松手!”

浮玉原本生怕将沈非衣抓疼的所以并不敢用太大的力气,可太后这话说完后,便也半分不敢怠慢,直接抓紧了沈非衣的手腕。

这会儿沈非衣也知道自己挣脱无法,便只能对着太后哭道,“祖母,是我,都是我做的,是我心术不正,逼迫了哥哥,不关哥哥的事!”

话落,太后看向沈非衣时便带了厉色,对着旁侧的宫娥道:“去,把她的嘴给哀家堵上。”

太后身边贴身伺候的只有茯苓一人,可每次出来,身边一般都会带上两三个宫娥跟着。

那宫娥叫落英,也是跟在太后身边极久的老人,仅次于茯苓。

闻言,她施施然朝着太后福了一礼,便朝着沈非衣的方向走去。

落英忠心于太后,听闻太后亲自吩咐,她自然不会有丝毫的怠慢,哪怕她平日里瞧见沈非衣毕恭毕敬,可如今她断不可能怜惜沈非衣。

她从袖中拿出帕子,窝成一团,直接塞进了沈非衣的嘴里,将她的哭声给堵住。

然后落英这才恭敬的小声开口,“九公主得罪了,如今太后正在气头上,公主还是安生一些吧。”

沈非衣想说话,却被帕子堵着发不出声音,只能听到一些含糊的呜咽声。

她挣扎却又被浮玉和幺儿拽的死死地,半分也动弹不得。

咸寿宫和岁玉宫离得也不远,茯苓这会儿已经拿着鞭子回来了。

她鬓边的碎发有些凌乱,像是一路小跑来的,颊边也微微浮起了浅粉色。

那鞭子极长,一节连着一节,通身黑色,泛着冷硬的色泽,唯一的亮色便是那手柄处缀着金黄色的流苏垂穗,以一颗血红的珍珠作装饰。

太后拿在手中,那艳红色的蔻丹与那血红色的玉石珠坠衬得相得益彰。

太后扬手将那鞭子举起,可那鞭子还有小臂长度的一截逶迤在地上。

“这鞭子是先帝赐予哀家的,哀家如今已有十六年不曾用过它,上一次,是哀家用来罚你父亲,这一次,是用来罚你。”

沈非衣见太后一边说话,一边朝着沈裴靠近,鞭子曳在地上甚至能听见轻微的摩擦声响。

她连忙摇头,却只能发出呜咽的声响。

“你身为兄长,却罔顾伦理,欺辱自己的亲妹妹。”

话落,便见那鞭子挥起,甚至听到破空发出的“噼啪”的鞭节拍击的声音。

之后,那鞭子便重重的落在了沈裴的背上,“啪”的一声脆响,鞭子落下的地上,连带着衣服也绽裂开来,留下了一道红痕。

“这是第一鞭。”太后冷冷开口道。

沈非衣亲眼看着那鞭子打过的地方,沈裴肩头落下的红痕极快的聚上暗红色,而后开始慢慢的浮起细密的血珠。

随着那鞭子声响落下,沈非衣眼睫都跟着一颤。

“你贵为太子,却心术不正,秽乱宫闱。”说着,太后便再一次扬起了鞭子。

沈非衣瞪大了眸子,用尽了全力想要挣脱浮玉和幺儿。

这两人也不曾见过这般阵仗,只听那噼里啪啦挥鞭的声响,也不敢去看,心里却都是暗暗的叫怕。

如此一分神,倒叫沈非衣直接甩开了两人,甚至来不及反应,再转过身去看时,沈非衣已经朝着沈裴那里跑了过去。

小姑娘当即将口中塞着的帕子拿了出来,同沈裴跪在了一处,背对着太后,搂住了沈裴,作势要替身背挡下第二下鞭子。

太后哪里会想到沈非衣能直接扑过来,原本就吩咐好了浮玉将她拉紧,根本没料到会被沈非衣挣脱。

她想要收回鞭子,可她早已用了力气将那鞭子挥了出去,根本收不回来。

沈非衣冲过去得速度极快,可那鞭子速度也快。

眼看着那鞭子要落在沈非衣身上,沈非衣似乎也是铁了心的要替沈裴挨下这一鞭子,生怕沈裴推开他,便将男人的脖子环的极紧,凑过去的一瞬间,便已经闭上了眸子。

预料中的疼痛并未袭来,沈非衣又等了片刻,这才睁开了眼,转眸去看太后。

沈裴在那鞭子落下的一瞬间,便抬手抓住了另一端。

他在沈非衣抬眸之前便松开了那鞭子,垂眸看向护在自己身前的小姑娘。

眼眶里还盈着泪水,周遭泛着粉色。睫羽上湿漉漉的,挂着眼泪。

颊边的泪痕也并未完全擦拭干净,上头留着一道浅浅的水迹。

小姑娘樱唇泛着润,像是被泪水濡湿的,又像是被她咬的。视线看向她时眼里尽是担忧和慌乱。

她连忙收回环着沈裴脖颈的手,半跪着支起身子,绕过沈裴的肩侧,去查看他背后的伤口。

方才渗出来的血珠已经沾染在了衣服上,绽裂开的衣料周遭已经多了一圈红色。

她想要去触碰,刚一伸出手,便又颤着收回。

沈非衣刚歇下的泪水在瞧见那伤口后又源源不断的滚了下来,“哥哥疼么?”

沈裴见沈非衣这般担心他,便不由得觉得好笑,就连后背那灼热的刺痛也减轻了不少。

他抬手,指尖抿过沈非衣的眼角,慢吞吞的替她抿掉泪水,从颊边一路滑到下颌,动作轻柔又细致。

沈非衣哭的鼻尖通红,拧起的眉头都没松开过。替小姑娘擦拭完泪水后,他抚平她的眉毛。

男人低笑了一声,轻哄着安慰道:“温温别哭,哥哥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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