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什么？”伐伯走近伐伯飞的身边，俯视着他的后代子孙，低沉着说道。
“老祖宗，我……”这是伐伯飞出生以来第二次老祖宗和他说话，第一次是他出生的时候，由于极高的伴生天赋，被誉为家族年轻一代中最有希望达到老祖宗境界的人，老祖宗抱着他笑了很久，还给他起名叫伐伯飞，以后可以随意出入家族任何地方。
自从老祖宗剑毒复发之后便再没和后辈们说过话了，这是第二次老祖宗对伐伯飞说话。
“我在问你话。”伐伯的眼睛是摄人心魄的赤红色，伐伯飞刚想抬头看老祖宗就被压迫得再次低下头去，只得强忍着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回复道：“回老祖宗，乌夜啼，他死了。”
“哼。”伐伯冷哼一声，强大的异兽威压震碎了院里的假山，他冷冷地说道：“你知道乌夜啼是谁吗？你知道说他死意味着什么吗？”
假山碎裂的巨响让后辈们把头压得更低了，一些仆人则是被吓得昏死过去，伐伯阳无论心里再对老祖宗怎么不敬，现在的他只想把头压低，别做出任何可能触怒老祖宗的举动。
伐伯飞不愧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很快从老祖宗恢复神智的震惊中冷静下来，然后缓了口气说道：“乌夜啼就是戏职仙，人们都说他是这元灭中最强大的存在。”
“看来你还是知道的，所以你说什么？他死了？”伐伯眼睛中的赤红血丝已经消退，如果没有额头上的鳞片和兽角，此刻的他，也就与一普通中年人无异。
“可是老祖宗，乌夜啼确实是已经死了，现在元灭的人都在传，他孤身一人进入白氏神族的幻艳之地，独力对抗两万修士，”伐伯飞咽了口口水，“而后被一个神秘人活活打死了，有很多人都看见乌夜啼的尸体了。”
伐伯听完整句话，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再过了一会儿终于像是接受了一般询问道：“消息属实吗？”
“绝对属实！”伐伯飞偷偷看了一眼伐伯清，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们知道您和乌夜啼的恩怨，所以马上就来告诉您这个”伐伯飞斟酌着字眼说道：“喜讯。”
“你们懂个屁！”伐伯转过身去，“多少天以前的事情啦？”
“因为老祖宗您之前神智还未恢复，我们不敢打扰您，这次才决定来告诉您，这件事其实已经是过去一月有余了。”
“知道是谁干的吗？”
“我们能力有限，查不到。”
伐伯不再说话，原地踱步了一会，终于是身形化烟，离开此处。
伐伯飞和伐伯清其实一直在偷偷观察老祖宗，看到老祖宗以此种法术离开，都吃了一惊，等到老祖宗完全离去的时候，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伐伯飞赶忙去扶起伐伯清，有点犹豫地问道：“姑姑，老祖宗这是？”
“刚刚恢复神智，又听到了这骇人的消息，我像老祖宗是打算去做一点事情的。”伐伯清盯着天空说道。
伐伯阳此刻也已经站起身来，斥退了那些快被吓傻的仆人，笑嘻嘻地凑过去问道：“姑姑，老祖宗和那个乌夜啼到底是什么恩怨啊？”
伐伯清回避道：“只听说是有些恩怨的，具体是什么谁知道呢。”而后她看了一眼伐伯阳，冷漠说道：“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该管的事情最好少管。”
“是是是。”伐伯阳笑嘻嘻地答道。
三人不再言语，伐伯阳也不打算继续自讨没趣，独自离开了。
伐伯清看着伐伯阳的背影评价道：“狼子野心。”
伐伯飞则是目光灼灼看着老祖宗离去的地方，仿佛还能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
元知峰。
伐伯站在山巅之处，看着远处的霞光，却是有些遐想，自言自语道：“怎么会死了呢？不应该啊，即使再来一万修士乌夜啼都死不掉，他究竟是被谁……”伐伯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往下倒去，在快要触及地面的时候化为一只两角异兽，快速奔走于山涧之间。
伐伯的速度极快，很快便到达了一处悬崖之上，他看着深不见底的黑暗，忽然吼道：“玉晖曜，给我滚出来！”
无人应答。
伐伯却是很老练地一笑：“你再不出来，我就毁了这里，我看看你这一具分身能不能承受得住？”伐伯额头处的鳞片由红色逐渐变为接近黑色，脚下的悬崖也在颤抖。
一滩污泥附着着崖壁，从悬崖之下攀爬着上来，而后在伐伯面前缓缓汇聚成一个人形，玉晖曜有些愤怒地说道：“你无缘无故来我这里干嘛？”
伐伯却突然又不着急了，他有些调笑地看着眼前人不人鬼不鬼的身体，嘲笑道：“别再变化了，无论你这么变化，你的身上还是有他的气息，但可惜的是，你始终比不上他，你永远是他的影子，甚至更惨，因为人们几乎永远看不见你。”
面对攻击性如此强的讽刺，玉辉曜却异常的冷静，他只是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伐伯看这家伙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便不打算再嘲讽这滩烂泥了：“知道乌夜啼死了吗？”
玉辉曜点了点头：“但是又与我何干呢？”
“跟你是没什么关系，我只需要知道是谁杀了他，具体到名字，知道长相的话也可以给我描述一下。”
“不知道。”
伐伯皱了皱眉头：“你赶紧告诉我，不然等会你要吃更多苦头。”
“我的确不知道，我虽然是他的分身……”
伐伯打断玉辉曜的话，笑道：“你别逗了，你根本不是他的分身，会有人相信堂堂戏职仙的分身是一滩污泥吗，你要是没什么意识，可能都被人拿去种菜了吧。”
“我，不是污泥。”玉辉曜的眼睛逐渐从脸部浮现出来，紧紧盯着面前的伐伯。
“怎么？眼睛长出来了，现在开始敢正眼看我了？”伐伯不屑地笑道，“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是谁杀了乌夜啼。”
这一次玉辉曜没有再说话，没有去斟酌自己要怎么跟伐伯说话才能不惹怒他，玉辉曜只是冷冷地盯着他，在这双污泥化作的眼睛背后，藏着深深地阴冷和不甘。
伐伯看着玉辉曜的眼神，逐渐收起了笑容，额头上的鳞片越来越黑，他猛然靠近玉辉曜，对着它的头轰出一拳，巨大的音波响彻这片悬崖，玉辉曜的头瞬间化为粉末，随着它的头部消失，身体也开始溶解，化为地上的一滩污泥，但是它居然还有意识，它的眼珠还在地上，仍是那般冷冷地看着伐伯。
伐伯用力俯视着玉辉曜，用力一踩，将玉辉曜的眼珠踩成真正的烂泥。
“我都跟你说了，早点说等会少吃点苦头，”伐伯转过身去，根本再懒得看它一眼，“你不打算告诉我乌夜啼是被杀死的，也无所谓，我也可以查得到，只是下次你再敢这样看我，我就去找到你的真身，让他变成真正的烂泥。”
一阵浓烟出现在伐伯身上，将他笼罩，而后消失在悬崖之上。
过了许久，地上的玉辉曜缓缓聚集在一起，再次聚成一滩污泥，而后缓缓化为人形，这次它首先形成了眼睛，仿佛只有先这样才可以排解他的情绪。
玉辉曜无比怨毒地看着天空，为什么！为什么他连成为乌夜啼影子的资格都不配？为什么他只配以这幅烂泥的样子苟活于世？为什么它要受尽他人欺凌？
太阳渐渐落山，玉辉曜看着远处的夕阳，终于在大地被黑暗笼罩的那一刻，它从腹部拿出一根黑色的羽毛，一根没有任何杂毛的羽毛，玉辉曜不知道这根羽毛是属于什么生物的，它只知道当初那个人给予它的时候，笑得有些邪恶和诱惑，并且用一种兴奋的语气说可以让玉辉曜得到它想要的东西。
只要，一点小小的代价就好了。
玉辉曜终于不再犹豫，将羽毛折断，黑色的火焰从羽毛处腾起，逐渐笼罩玉辉曜的全身，它痛苦地吼叫着，而后终于失去意识，向着悬崖下方倒去。
微弱的红光从悬崖底下亮起，而后又熄灭，这出偏僻的悬崖，终于又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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