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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你就当是吧


冬天冷得要穿棉袄的时候, 学生最期待的就是元旦晚会和放寒假了。

晏藜把这话说给程圆圆听,她想了一下,又添一句:“还有还有, 下大雪, 平安夜。”

晏藜以前在十三中,没有什么元旦晚会和平安夜。她也不太知道, 这两个具体什么流程。

“哎呀,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程圆圆挥舞着厚厚手套包裹着的双手, 在空中比划了一个大圈儿,“咱们老班,最喜欢办元旦晚会了, 会办的很大,有这——么大, 整整一个下午都用来办这个。”

“那不上课了?”

“不上,老班说咱们班人成绩够好了, 又不差这一会儿。所以我跟你说, 老班这么深得人心是有道理的,反正整个一中,我最喜欢的老师就是咱们的李慧老师,然后是教语文的石中茂老师。”

晏藜笑了, 拍拍程圆圆的头, “你就贫吧你, 挨骂那会儿不说你喜欢老班了。”

“哎呀,老班是严厉和慈爱并存的嘛……”

不过十二月中旬的确到了该下大雪的时候了。

从早上开始天就阴沉沉的,冷风像锋利的刀片一样割在脸上,天气预报报的有强降雪, 晏藜早上临走前戴了之前买的手套帽子。

雪是上午第三节课的时候开始下的,一开始就是零星的小雪,转个头的功夫就下大了,大片大片的鹅毛雪,漫天都白蒙蒙的,在教室都能听见扑簌扑簌的落雪声。

下了课外面的栏杆站满了了人,都是出来看雪的——这是今年第一场大雪,短短一节课,地上已经落了一指厚的雪层。也有不少人跑到楼下空地,没走几步身上就落满雪花,跟白头了似的。

晏藜身边的程圆圆伸手出去接了一片儿,化在手里成一小滩水。

晏藜看着那雪若有所思,“也不知道会下多久,想堆个小雪人玩玩,以前都没机会弄……”

程圆圆看过来,“好耶,要是中午吃了饭雪还下这么大,应该就可以了。”

中午,江却洗了保温桶和筷子回教室时,走到门口,余光看见个熟悉的身影,他脚步定在原地,扭头朝栏杆外的楼下看了一眼——

雪还下得很大呢,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来往的学生都行色匆匆,大概因为太冷不想停留。偏偏就有那么两个人,也不管雪下的有多猛,就在空地的花坛一边,你一捧我一把的堆起了雪人。

程圆圆穿了个橘色的棉袄,所以挺显眼的,晏藜穿的白色棉袄,裤子还是校服裤。离得有点远,看不清雪人怎么样,只有一个隐约的形状。

江却往前挪了一步,就站栏杆前,保温桶拎在手里,刚碰了凉水的手在冷空气中冻得鲜红,他毫无察觉。

两个小姑娘好像已经把雪人堆好了,程圆圆找了根木棍插上,又拍了拍雪人的头。

晏藜好像在扣挖雪人的五官,末了,跟雪人面对面看了会儿——就在江却以为差不多结束了的时候,只见晏藜把自己的帽子和围巾摘了下来,给雪人戴上了。

………

班里还是挺暖和的,江却坐在座位上,右手无意识地搭在桌角,刚刚被冻到僵硬的指尖因为温度回暖而泛起酥麻的痒,他一抬头,看见晏藜呼着白气开门进来。

鼻头和脸颊冻得通红,双眼水汪汪地,关上门以后,缩着的脖子才抻平。

他就那么看着她走过来,坐在他旁边,带着寒气和肩膀上没拍掉的雪花——头发也沾了很多,星星点点的,像戴了什么繁复精致的头饰。

晏藜坐下以后就开始发呆,她是被冻懵了,感觉脑子都不会转了似的,四肢迟缓,要缓一下。

她看着眼前的书发呆,感觉着周身的冰冷一点点恢复——突然就下意识往前一缩,暴露在空气中微凉的脖子瞬间被厚实的暖意覆盖住了。

她一点点转过头去,看给她戴围巾的这个人——是江却,解了自己的围巾给她戴了。

“你给我戴,你不冷吗?”晏藜忽然发觉自己在外面玩的太久了,说话声音都打微微的冷颤。

“我不冷。”

不冷,吗?晏藜的目光从上到下打量一边,看见江却白皙但有些发乌的脸,还有指节泛红的手。

随便你。

“哦,谢谢啊。”她扭回了头。

江却眼睛弯了一下,扯出一点星茫的笑意。

“你才是啊,不嫌冷吗,在外面玩雪玩那么久,还把自己的围巾给一个雪人戴?”

晏藜翻一页书:“好玩儿嘛,以前没这么玩儿过,好不容易放纵一回,玩个痛快呗。”

正说着,她一抬头,看见宋京墨进来,急匆匆地,表情有点儿说不出来的古怪——身后还跟着孙燕,也是一样鬼鬼祟祟的,坐回座位上以后不像以前那样往江却那边瞟了,反倒是……

晏藜转头,看向教室最后一排的宋京墨。

奇了怪了,孙燕怎么又开始看宋京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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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快放学那会儿雪倒是小了。

最后一节课的老师大概是估算时间失误,说的是讲完倒数第三大题就放学,结果一直等到铃响过十分钟才讲完,又布置了作业——学生们蜂拥着出门的时候,差不多刚过放学高峰期。

晏藜和程圆圆两个人慢吞吞地挪到校门口,踩了一路雪的鞋面都湿了,程圆圆跟晏藜说了拜拜,晏藜转身没走几步才想起来自己脖子上的围巾。

忘记还给他了。

她记得她出来的时候,江却还没开始收拾书包,现在回去,应该也来得及吧。

晏藜逆着人流往回走,越往教学楼看到的人越少。上楼梯之前,她往东侧了几步,下意识想看看自己堆的那个小雪人——

然后就看到一道挺拔的身影,偷偷地看了看四周,弯腰拿走了她给雪人戴的围巾和帽子。

她走近几步,有些疑惑:“江却?”

话音落下,对方似乎僵了一下,然后迅速地转身,还不忘把她的围巾藏到身后。

她又往前几步,江却脸上丝毫没有被抓到的尴尬,还能那么从容不迫地:“你怎么回来了?”

晏藜摘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我回来把围巾还你。”

“还有,我的围巾,你拿了干嘛,你放回去,或者也还给我嘛。”

她抬手,把他的围巾递过去。

江却没接,顾左右而言他,“你戴着吧,我家里还有,不用这么急着还。”

重点不是这个啊,“可是,你干嘛要拿我的围巾呢,我给雪人戴的啊,你还……”

后面的话,晏藜都难以启齿——她那会儿在江却背后,看的清清楚楚,江却把那个覆盖了一层雪的围巾拿下来后拍了拍,还把脸埋进去一下,又放到怀里抱着。

晏藜这时候突然诡异的发现,江却脸又红了,不知道是被人揭发了的羞愧,还是被风吹的——搞得她一阵恶寒,小跑几步把江却的围巾塞还给他。

“算了算了,你要是喜欢我的你就拿着吧,算我送你了。我先走了,再见。”

刚转过身,手腕儿又被抓住,晏藜没太使劲儿抽了一下,还没抽出来。

“晏藜,你跟我来一下吧,我有话想跟你说。”

一楼走廊离平地小三层阶梯,晏藜被带上去,在一根一人抱的廊柱后,旁边是花坛的观景树,挡的严严实实,晏藜才发觉江却是有备而来。

“有什么话,说呗。”

江却这时候还抓着他“偷”晏藜那个围巾呢,只不过没有藏身后,而是垂在身侧了。

“……我就是想跟你解释一下,我不是变态,我只是下楼的时候看见了,觉得扔在这儿淋雪挺浪费了,想着把围巾拿回去洗干净了,回头你还能戴。”

晏藜眼神飘忽——她也不知道她该不该信这番避重就轻的话啊,怕浪费拿就拿了呗,埋脸干嘛啊……

“那你,你心虚什么啊,你还往身后藏……”

“我都看见了……从你拿下来开始。”

说完,晏藜就后悔了。她这么说,江却肯定又抓住机会表真心,说那些狗屁我喜欢你的鬼话了,果不然——

下一秒,“我那也是,情不自禁……因为我两三次跟你说我喜欢你,你都不回应。我才……”

晏藜单手放在身后的廊柱上,无意识顺着纹路扣了两下,“你别说了,老师不是都说了吗,不能早恋,我也不喜欢你,你怎么还说这些……”

她自认为这番话天衣无缝了吧,也能堵住江却的嘴了,没想到江却听她这话似乎还高兴了点儿,“你的意思是,抛开不能早恋这一层不说,你也会喜欢我,是吗?”

晏藜苦着脸低下了头——她记得她刚认识江却那会儿,这人不是这样的啊,怎么现在脸皮一天比一天厚了,为了报复能做到这步,是有多可怕?

“行行行,你要是高兴的话,你就当是吧。”

明明是略带不耐烦的搪塞,落在江却耳朵里,又变成了另一层意思。

她这么说,意思就是,承认了吧?

嗯,一定是这样。

“好了,现在我可以走了吧?”晏藜无力地歪了下头,说完就要离开——江却又跟上来,“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

要疯了。真的。关键是暂时还不能撕破脸,还要朝夕相处一年半载,她至少要保证自己能安稳过活,顺利考上好大学。

真难啊,哄好一个高智商低情商的疯子真难啊。

晏藜和江却一前一后从一楼走廊出来,突然看见前面着急忙慌地跑过去一个身影,还把手里的什么纸团成团扔进了垃圾桶。

晏藜皱皱眉,认出那女生是孙燕。

她走过去的时候,那团纸卡在垃圾桶的入口处,还是那种稍硬的纸,颜色蛮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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